我的三姑家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窝里,房子的背后和两侧全是杉松及油茶林,房前坪岸下是一片硕大的竹林。站在进口的小路眺望,姑母的家掩映在林竹之中,显得那么隐蔽,那么幽静。 我喜爱三姑家的居住环境,喜爱那连绵起伏的青松,然而我更喜欢那片翠绿如墨节节拔高的竹林。
记得儿提时候,我和堂兄们经常去姑母家看望姑母,总是凳子没坐温就会一窝蜂的钻进竹林,利用林子大有冬茅棚的条件玩躲迷藏,捉“特务”的游戏,偶尔发现鼠洞,我们取来锄头、竹棍将洞挖开,追打冬茅鼠,这种鼠好大,那时不会吃,都是将其埋了。特有趣的是“坐竹轿”,每逢冬雪结冰后,一些竹子经不住冰雪的重压而弯了腰,竹有韧性,我们坐在竹梢上,玩起了坐轿轿,看谁弹得高,直到饭熟了,姑母在坪中大喊“吃饭了”,个个才汗流浃背走出竹林。
时间如梭,一晃几十年过去了,眼见儿时骑竹马,不觉已成白头翁。其间,我偶尔也去姑母家,只是礼节性的拜访,那种钻竹林,坐竹轿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。
前些天,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,听说姑母从福建儿子处回到了老家,我骑着单车特地去看望她老人家。
姑母的家不在山窝中了,原来的筑土老屋因年岁久远已拆除了,在进冲口的旱田中建起了一幢砖混平顶房。房子虽宽敞明亮,但前后光秃秃的,没有绿色装点的景致,论宜居环境,不免使人黯然。
在等待午饭的空间,我抄傍山土路再次踏进了儿时游玩过的竹林。
竹林仍然是那么茂盛,林间见不到灌丛和冬茅,经过春雨的洗礼,只见到处露出了春笋的尖尖角,我小心的前行,唯恐踏到笋尖。闻着竹的清香,听着翠鸟的欢歌,看到密密匝匝的竹笋,使我想起“嘴尖皮厚腹中空”的诗句,它不正是竹笋的真实写照吗。
正在我扶摸竹杆,凝视竹梢的时候,姑母的大儿子,背着锄头也来到了竹林。他说:“你们城里人,很少吃到新鲜的‘黄芽笋’,今天我挖一个你带回去”。“黄芽笋”就是没露嘴的春笋,挖出来其壳呈金黄色,这种笋不能成材,炒着吃甜甜的,脆脆的,是餐桌上难得的绿色美食。表弟在林中仔细搜寻,不一会儿见土坡松处裂了条缝,他掏开泥土,一只足有5斤的“黄芽笋”被挖了出来,我问表弟:“这片竹林几十年保护得这么好,是什么原因呢?”表弟说:“南竹是速生林,自从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后,林地实现了责任到户,加强了管理,进行了林改,砍伐也有计划,所以有这个样子。”我粗浅地知道,竹是两本物种,即是草本,嫩时可吃,又是木本,成才可用。南竹是经济林,一棵14公分粗细的竹子,如今可卖8-9元钱,所以竹林是农村致富林、希望林。表弟带我在竹林中穿行,并告诉我“这片林是5户人家的,以挖沟做林界。由于竹鞭在地里纵横交错,生笋越‘界’是普遍现象,但不管笋源出自谁的竹子,生在那户界内就是那户的,从没有发生过争执”,可见民风是多么的纯朴。百亩竹林,不知不觉让我看遍了,接近晌午,我和表弟回到了他家。
南竹是我们江南的一大特产,它喜欢湿润疏松的土壤,一般在山窝中生长茂盛。冬季的冬笋也是上乘菜肴。种植南竹,没有种子,靠迁栽,迁栽时选择立春前须带1米左右的竹鞭,原来竹鞭向南,栽时也得向南,还得支架,不使被风吹动摇摆。
“梅、兰、松、竹”,竹是画家千百年来的经典选材。它挺拔、葱绿、高风亮节,从笋、兜、杆到枝条都被民间使用,故竹是山中之宝。
离开姑母家,回望竹林,它那蓬勃向上,生机盎然不正象征我们生活蒸蒸日上一年更比一年强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