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要晴,谷雨要雨。持续多日的绵绵春雨迎来了清明难得的晴朗天气。早上,太阳暖洋洋地挂在我家对面山头树腰上,趁晴天路爽,我乘车百里来到大安山里,怀着崇敬的心情祭扫烈士朝灿之墓。 坟墓葬在一个土坡上,孤零零的土堆,堆上和四周长满了野草,矮小的水泥板墓碑脏兮兮生着青台,“烈士易朝灿之墓”七个字早已被岁月的风雨剥蚀。没有瓷砖装饰的墓门,没有围栏和大理石铺就的拜坪,在众多装饰气派亮丽的墓群中,它显得那么地剌眼,那么地寒碜,好在墓的左侧二丈远处,有一丛南竹,郁郁青翠,招示着烈士精神四季长青。
我轻轻地扒开墓门四旁的腾草,擦去墓门上的青苔,点着香烛纸钱,然后敬献一束鲜花。望着飘散的纸灰,凝视烈士的坟墓,眼角倏地变得潮湿,想起父亲生前给我介绍朝灿的事迹,使我心中如湖水荡漾泛起阵阵涟漪。
易朝灿是我的堂祖父,生于1892年间,他是曾祖父的第三个儿子。儿童时期的他生性调皮和倔强,到青年时,他长得高大魁伟。那年月,家里穷,没有姑娘嫁入家徒四壁的家庭,朝灿除帮助父母干农活,便是给地主家做零工,生活过得很艰辛。1930年间,红军攻克萍乡后,大安山区的群众受红色风暴的影响,轰轰烈烈地闹起革命来,在麻田大江边建立了乡苏维埃政府和区游击队,在小江边也相继成立了乡苏维埃政府。时值壮年的朝灿毅然参加了区游击队,在苏维埃政府领导下,与当时驻扎在大安的白军和守望队展开斗争,取得过多次胜利。是年冬,因萍城失守,红军主力地离开了大安去别处开辟新区,于是大批白军乘虚开进大安新泉地区,乡苏维埃政府和游击队全部退上武功山。白军占领后到处张榜捉拿苏维埃干部和游击队员。我祖父朝灿在一次深夜筹粮时被守望队捉住。因他人高马大,敌人唯恐他逃走,用铁丝穿住他的后踝脚筋。敌人让他“反水”他坚决不从,在百般拷打下,为了“杀一儆百”,敌人再用铁丝将他的后胫和脚筋连串,挂在茶树上,活活地把他吊死,路人见了,无不觉得惨不忍睹。后来,活跃在武功山的红军游击队人员扩展到100多人,成立了大安地区红军独立营。1937年11月,陈毅同志趁国共第一次合作(七七芦沟桥事变后)的机会,亲上武功山将独立营红军战士收编,编入吉安新四军一支队二团。
朝灿吊死后,由于没婚配,无一子半女,在祖父的安排下,将我三叔斌庆过继其名下,乡下人说法是“带眯眼崽”,由三叔穿麻带孝,安埋朝灿。1949年8月,大安山区解放,大批解放军进驻山区,建立了乡人民政府,我们一家生活逐步得到改善,这时叔父斌庆也结婚。1956年叔父被政府授于烈属,送来了萍乡县的“烈属光荣”的户牌。牌子钉在厅门架正中,我们每日见到它,倍感荣耀。以往年代,每逢大年前,乡政府会派人送慰品进行慰问。1985年间,改为叔父每月领60元政府慰问金,直至1992年叔父病故。为了寄托我们晚辈的哀思,每逢年三十和清明节,都会去祭扫朝灿烈士的坟墓,由于财力不足,仍无力将墓改建,让其豪华显眼,我想,烈士有知,看到民间翻天覆地的变化,也定会安息九泉无怨无悔!
朝灿烈士没有文化,也不懂什么马列道理,但他为了打倒反动统治,毅然投奔革命,参加红军队伍。在被反动派捉拿后,面对铁丝穿筋和严刑拷打,威逼利诱,他坚贞不屈,大义凛然,用视死如归的大无畏气慨,谱写了一曲壮丽的诗篇。他是党和人民的优秀儿子,是后辈的光荣典范。
站在烈士的墓前,回想烈士的事迹,联想全国在土地革命、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死去的英烈们,怎不让我感到他们可敬、可歌呢。作为新中国成长的几代人决不能遗忘他们,让他们精神永远激励我们前进。
朝灿烈士,你安息吧。